半夜,杰琳从睡梦中苏醒。
就像瑞秋说的,她也做了梦。
杰琳依稀记得,在藤蔓与绿叶点缀的金色宫殿里,她和一位美丽而智慧的女性侃侃而谈,探讨高深的魔法问题,研究魔法前沿理论。
那位女性穿着长相以及具体谈论的内容,就像任何普通的梦境一般,在杰琳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不清。但是,梦里那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依然令她印象深刻。
醒来之后,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掌握了新的战斗方法——或者说,技能。
杰琳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
指尖的火苗滑划破深夜的黑暗,微光闪烁了瑞秋的面颊。
他依然睡的踏实,一道从耳后一直到下颚的伤疤触目惊心。杰琳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却在最后一厘米收回了指头。
她熄灭火苗,重新躺下去,回到了被窝。
一夜无梦。
………………
瑞秋的恢复速度十分喜人,第二天就已经基本恢复了健康。只不过,伊莎贝拉的利爪划出的伤疤实在扎眼,令瑞秋揪心遗憾,央求杰琳说能不能找个恢复系的大师来治一治。
杰琳倒是觉得这一道疤帅的雅匹。她说你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对自己那小白脸唧唧歪歪——你天天说自己以前是侦察兵多么多么牛逼,没个疤脸哪有兵味。
瑞秋纠结了一会儿,果断抛弃了联系美容院的念头。破相的遗憾与杰琳的喜好之间,他果断选择迁就后者。
另一边,冒险者老手、高阶战斗牧师与公安军精锐组成的队伍正护送着伊莎贝拉的骨灰向荒原前进。
夜里,大主教空降卫戎堡,进入了放着血族亲王骨灰的会议室。他来,就干了两件事:一是立即批准了教区主教的方案,二是强调了这坛骨灰绝对不能放进教堂的封印室。各方立即开始准备,在一晚上的时间凑齐了有能力押送亲王遗骸的精锐队伍。
他们的目标不单单是荒原这么简单。他们的目的地,其实是隶属国防军空军的备用机场。
伊莎贝拉的“葬仪小队”赶到机场,只听见飞机引擎轰鸣,机场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刚到机场,立即有身穿天蓝色制服的空军干部指路,把他们带到一架停放在跑道尽头的飞机前。
那是一架双翼机,款式老旧,体态臃肿。这并非当前空军的主战装备,只是一架接近淘汰的老运输机,简直是只蒙了一层铁皮的脚手架。
这飞机速度不快,机动不好,但胜在结实,飞得稳定,滞空时间长。
那坛骨灰被送上了飞机,固定在舱室中。舱门刚刚关闭,塔台便立即下指令,让指挥旗摇了几摇。
活塞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声响,飞机缓缓滑跑,起飞。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背朝太阳飞了半个小时之后,飞机开始绕着一坐山峰盘旋。
………………
栖龙岭,山脉深处。
野兽人的大军已经在这里驻扎了有一个来月,但首领还是没有想到能取得全局胜利的好方法。
时间还是盛夏,但栖龙岭几乎已经被漫山遍野的野兽人大军吃光,大片的岩石与黄土课露在阳光的暴晒中。
再这么下去,都要打开空间裂缝,从兽域调粮了。但兽王把大军托付给首领,他又怎好意思回头?
首领是个聪明兽,但如今还是犯了难。
卫戎堡是附近存量最多的肉库,有高大的城墙,打下来那就是易守难攻——可惜同样因为城墙,野兽人这些臭鱼烂虾打不下来。
周围也有一些小的肉库,但出军去打终究是不值——野兽人一集结,就会被人类的“铁鸟”用“天雷”轰炸。
如今栖龙岭连一块能掩住大军的树荫都没有,又怎么能骗过在天上的眼睛?
现在,首领的心思放在了培养空中力量上。
栖龙岭原本便是绿皮培养绿皮飞龙的地方,首领不相信自己不能在这里培养一支独属于野兽人的鸟人部队。
可惜,培养出来的全是走地鸡,徒增口粮。
首领的耳边嗡嗡声不断。一个比较强壮的恶魔人走了过来:
“王,呼!人类铁鸟!一直飞!呼!”
“你!扔石头!砸下来!”首领冲着他吹胡子瞪眼。
“高!扔不到!呼!”
“那说!那说!”首领给那恶魔人两耳光,“没教过?躲雷?”
“都会!呼!都会!”
首领把那恶魔人踹走了。
不过今天确实怪,没见过盘旋这么长时间的。以前不管是侦查还是投炸弹,都是飞一圈就走,今天怎么不一样。
几天过去,飞机的盘旋是一刻不停。
怪事接连发生。
夜里,各种奇奇怪怪的野兽人出现,漫无目的地游荡。半透明的、被水泡肿的、干枯的、焦黑的、还新鲜的——各种各样的野兽人尸体都站了起来,对视野内的活物进行无差别攻击。
活着的野兽人瑟瑟发抖,上个厕所都要三五成群。
但更令野兽人恐惧的是,最近,意外死亡明显变得更多。
有一个野兽人,摔了一跤,结果被灌木丛划破大动脉,失血过多而亡。另一个睡在帐篷里,被不知道哪来的毒蛇咬到,毒发身亡。甚至还有一个吃烤串的时候被铁签烫伤舌头,引发溃烂,几天吃不了饭喝不了水,活活渴死饿死。
剩下的失足坠亡、凫水溺亡、不死生物攻击伤亡,数不胜数——这些新鲜的尸体进一步制造了新鲜的不死生物。
首领的头又大了几圈。他下令,所有的死尸必须火化。
可柴火又从哪里来?树皮都快被啃光了。
耳边的嗡嗡声依旧不停。
傻子都知道,最近几天盘旋的飞机有大问题。
站在栖龙岭顶峰曾经的绿皮飞龙巢穴中,首领怒吼一声,捡起一枚鹅蛋大的石头,奋力砸向正慢悠悠盘旋飞行的“铁鸟”。
………………
或许我们应该恭喜野兽人:它们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半夜,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部长的小憩。没等部长说出“请进”,大门便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位陌生却熟悉的少女站在部长的面前。
看看记载中最早的穿越者如何描写与这位少女的初见吧:
“……(穿越者)好气之下,走上前。见到箱子里居然蜷缩着外表‘年纪’(当时穿越者约16岁)和自己相仿的银发少女,月光落在她白嫩的侧脸上,她的脸孔,她的五官,精致得宛如人偶,穿着一件半旧的哥特女仆装。
“她闭着大大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下,缓缓张开,血色的瞳孔倒映出她(穿越者)的模样,嘴唇微动着,吐出古老的话语……”
部长对她陌生,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她;对她熟悉,是因为她的样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血族真祖,薇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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